【散纳cb】海渊之上
“你听过水手的歌声吗？
你看过海上的日出吗？
那便踏上旅途吧，无论前路是海渊还是山崖。”
落败海怪散兵x神明纳西妲，短篇
1.
“可是，纳西妲大人，你为什么要去拯救那只海怪？” 岸上的战士们围着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白发少女，不解地问道。
“嗯……因为，神明注视着每一位子民。”
纳西妲那头白发接住倾泻的银色月光，在夜色之中微微发亮。即便面对冷冽海风，她那小小的身板依然挺得笔直。
在成为海怪之前，他也曾经是个“人”吧？
她用翠绿色的眼眸遥望海平线，波涛翻滚的夜海之中，藏匿着怎样的危险与悲伤呢？
“我真的非常感谢各位的付出。是你们拯救了我，勇敢地对抗海怪，保护了我们的家园。” 纳西妲转过身来，神情真挚地道谢每一位把她从海中牢笼救出的勇士。
“您太客气了，这是我们应该做的。”
“你们的勇气与决心，我永远都不会忘记。不过现在，我有必须完成的事。”
海渊之下，有我的子民。
她一跃而下，投身大海之中，再次沉入水面的银月之中。
2.
散兵掉入海中，扑通一声，溅起浪花几朵，随即彻底消失在众人视线中。
失去那身外壳保护的他现在非常虚弱，宛如初生的婴儿，却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。他垂下眼帘，自嘲地扯了扯嘴角。
啊，又回到无垠的黑暗之中。
每一片光亮，每一点温暖，如泡影脆弱，触不可及。
一切的一切，都从一滴眼泪说起。
软弱无能的象征，任人宰割的标签。他无法留住任何人，那些鲜红的记忆，像走马灯般，在眼前一页页地掠过。
他最后一次尝试举起手臂，五根手指在寒冷的海水中展开，奋力地往上抓伸。明知道没有结果，却还是忍不住……
终于，他彻底闭上了眼，随着身体不停在海中下坠，沉眠于此。
多么可笑的一生，到头来，只有最悲伤的回忆，才能留在脑海中。
从眼眶滑落的水珠，被水流冲散，不留痕迹。
3.
一双娇小的手抓住了少年的手，使劲将他从深沟中拉引出来。
她注视着失去意识的少年，不禁眉头一皱。
或许她看到了一个悲鸣的孩子，或许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。
五百个日日夜夜，拥抱无人问津的身躯，在无法逃脱的世界中唱着一首不见天日的哀歌。她的子民们一个接一个地将她遗忘，将她置于世界之外，直到她的名讳被金色日光淹没，而她孤身一人，一秒接一秒地等待，一天接一天地失望，年复一年。
这无形的锁链使她窒息，但即便如此，那棵新嫩的绿芽，依然成长为足够支撑整个国土的大树。
尽管她未曾踏足世界，她还是看见了世界的每个角落；他历遍这片土地，却未曾真正看见过这个世界。
多么可悲。
于是她将他藏在被粉色珊瑚包围的小屋之中，用食指轻轻触碰他的额头，小心翼翼得像收藏家在清洁玻璃工艺品那样。
“至少，在睡梦中找到一丁点温暖吧？”
她亲手为他编织了一个漫长的美梦——梦中会有奔腾游鱼和幽浮泡沫，有兰那罗的歌声与争妍斗丽的百花，也有展翅的飞鸟与金色的晚空。
千风为他送来繁世的星光，即便他深陷幽冷之地，亦有点点光亮照耀前路。
“晚安，祝你好梦。”
4.
散兵做了个很奇怪的梦，他没有见到友人惊愕的表情，也没有见到失去生命的孩童。他和色彩斑斓的鱼儿游过一片海洋，来到生机蓬勃的森林，见到了很多奇异的生物绕着自己转圈圈，爬到他肩上，为他戴上花冠。当他抬头望向天空，火烧云正吞噬黄金的夕光，将紫色的晚霞引进舞台。
它们都有种脆弱的美，破碎的美，转瞬即逝的美。
他愕然地抚摸头上的花冠——居然还粘付着温度。不多，但足以让他感到疼痛。
在指尖触碰到花瓣的那刻，一位荡着秋千的小女孩映入眼帘。他认出来了，是那位隐隐注视着他的神明。他警戒地盯着她，可尚未来得及开口，便被对方抢先：
“这个梦境，你觉得怎么样？”
“布耶尔……你特意来嘲笑我？” 他将花冠从头上扯下来，怒狠狠地冲着纳西妲说道。
“不，我只是来探望一下一只迷路的兰那罗而已。” 纳西妲蹲下来，将掉在地上的花冠捡起来，戴在自己头上。她再伸手从湖水中捞出好几朵天蓝和雪白的小花，开始努力地编织花环。
“你不累吗？坐下来吧。” 她一边专注地低头编着，一边说道。散兵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她，在发现她似乎真的只是在编花环后，坐在了地上，任兰那罗们跑到自己腿上玩。
“你究竟为什么要来找我？” 他不觉得纳西妲会大发慈悲到想要过来安慰自己。
“因为‘海怪’先生在哭泣，而我听到了。”
“呵，漂亮的谎言，我不需要任何人拯救——”
“我没有说要拯救你哦。毕竟，这是你的人生，我无法代替你作出任何决定。不过……”
纳西妲踮起脚尖，将刚刚编好的蓝色花环歪歪斜斜地放在散兵头上，随后如海上倒映的月光般温柔地轻声道：
“至少，在你想游上岸的时候，我或许可以成为海上的灯塔。”
5.
散兵本以为自己可以就此失去意识，离开这个该死的世界。
偏偏一位“多事”的神明把他活生生拉了回来，带到梦境之中……她甚至还是自己曾经想要战胜的对象。
不过，这种日子，还不赖。他都忘了有多少年没有试过像这样和别人相处，而不是纯粹地打交道。她没有长篇大论地训话，没有心怀怨恨地报复——她只是平静地陪在自己身边，时不时把自己带到各种奇怪的地方探索。有时候是海底宫殿的遗址，有時候是未被发现的珊瑚礁，甚至还有巨型章鱼的巢穴。
每一天每一天，都有不同的風景。当然，只是在梦境中的一天，而不是现实的一天。现实生活中的他，恐怕还在沉眠。
散兵真的很好奇，这位神明究竟有多少的想象力，才能把梦境打造得如此……像真却又美好。
“我们回家吧。” 纳西妲拉着他的手，径自往前游。
“家……我不过是无家可归之人，何来的家？”
“蒲公英的种子会在风中旅行，最后才找到自己的归处。”
“我已历遍海洋与陆地，但没有一处是我的家。”
纳西妲停止游泳，转头看向散兵，那双充满智慧的双眸正注视着他的心灵，不徐不疾地道：
“你听过水手的歌声吗？”
“……”
“你看过海上的日出吗？”
“……”
无论答案是有还是没有，都不重要。
在五百年的时间中，那双如琉璃清澈明亮的眼睛已被仇恨掩埋。连曾经新奇美好的回忆，都变成脑海中泛黄发霉的沉淀物。
“那便踏上旅途吧，无论前路是海渊还是山崖。”
纳西妲向散兵伸出她那小小的手，用期许的目光看向他。
鬼使神差之下，散兵将手搭在她掌心上——很温暖，软乎乎的，似乎一捏就会碎掉，但她用手指包住他的手指时，给人一种可靠安心的感觉。
这就是陆地的神明吗？
散兵随着她的步伐，走向了那片被自己遗忘了的故土。
6.
王国的子民正为他们的神明大人庆贺生日，举国欢庆，无论男女老少都在街道上迎接花车上的神明。从王城到海岸，每一寸土地都有神明的痕迹，花瓣飞舞，歌声悠扬。
他们很幸运，拥有一位具备慈爱与智慧的神明。
连那位戴着斗笠的流浪者也停下脚步，在目送花车离开视线范围后，才动身离开灯塔。
没错，纳西妲已经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，尽管青涩如初结的果实，仍会怀抱期待，一点一点地成熟起来。
而流浪者也该离开这里，踏上未知的旅程。
“那么，你计划好第一站要去哪里了吗？” 在跟纳西妲说明自己要流浪各方时，她如此问道。
“去我出生的地方……在我进入海洋之前待过的那个城镇。然后去群岛那边，给那人鱼扫个墓吧。” 散兵握住帽檐，淡然地回答道。
“嗯……那要不要先上个厕所再出发？” 纳西妲眯眼笑道，用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把散兵杀了个措手不及。他连忙讽刺道：
“智慧之神可不会不知道魔物是不用上厕所的吧？”
预料之中地，纳西妲没有羞也没有恼，笑容依旧：
“我只是想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，因为，你现在似乎很紧张。”
散兵把帽檐再拉低了一下，视线飘移，试图遮掩他泛红的耳根：
“别随便猜测别人的心情，我可不会为这点小事紧张。”
“好吧，那你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吧。”
灯塔的光从不为谁驻足，但迷途的水手或者归乡的船员总能找到足够的光芒。
这一次，流浪者终于要放下“散兵”的名字，去过一次属于自己的人生了。
——————分鸽线——————
因为听歌的时候脑洞来了，遂写，所以创造了这篇无脑产物✓
但个人真的很喜欢这对cb，有种很微妙的吸引力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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